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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大保护搭起生态屏障,“微笑天使”频现

来源:科技日报  

科技日报记者 金凤

“咔嚓”“咔嚓”……一阵紧密的快门声之后,60岁的南京市民武家敏迫不及待地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目光炯炯有神。

3月18日,这位南京江豚保护协会的志愿者,在南京市下关滨江的“江豚网红打卡地”又一次邂逅长江江豚。

“这次一下子看到六七只江豚,它们成双成对地追逐着,非常可爱。”

这已经是武家敏拍摄江豚的第15个年头。

因为家住南京长江大桥边,武家敏闲暇时总会到江边拍摄江豚,南京江边的变化也尽收眼底。

“以前江边有很多工厂、破船、粪便,还有人钓鱼、撒鱼网电鱼,江豚都不敢靠岸,我只能远远地偶尔拍到一些江豚的画面,画面的清晰度也不高。但最近一年,江边的散乱差不见了,到处是绿树,现在江豚在江面上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离岸特别近,我经常能拍到它们跳跃、追逐的照片,有时江豚几乎要游到岸边了。”

武家敏镜头中“微笑”的江豚可能不曾得知,它们畅游长江的身后,是“长江大保护”筑起的生态屏障。

去年1月1日,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开始实行“十年禁渔”。3月1日,我国首部流域保护法律《长江保护法》实施。

作为长江水生态系统的旗舰物种,长江江豚的种群状况是长江水生态系统健康状况的重要指标。一年来,在长江中游的宜昌、武汉,下游的南京等多地,市民目击长江江豚的身影越来越频繁。

如何让“微笑天使”的笑容更灿烂?近日,多位专家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在建设水下声学监测网络、扩大监测范围、优化江豚自然保护区布局、细化保护区管控措施等方面尚需加强。

3月18日,南京江豚保护协会志愿者武家敏在南京下关滨江拍摄的长江江豚。

“微笑天使”回家了

“现在长江中大型物种已经基本只剩下江豚了,白鲟、白鱀豚、中华鲟已经灭绝,或极可能灭绝,或多年未监测到自然产卵。”了解江豚生存环境的人,会理解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以下简称水生所)研究员、武汉白鱀豚保护基金会秘书长王克雄为何对这个小生灵有特别的情愫。

2017年,在历时52天的“长江江豚生态科学考察”后,农业农村部发布,此次考察估算长江江豚数量仅为1012头,其中,干流约为445头。

长江江豚是长江特有的大型物种,是长江的“女儿”,仅生活于长江中下游干流及与之相通的洞庭湖、鄱阳湖,也是全球重要的珍稀淡水鲸类物种之一。

2021年2月,调整后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将长江江豚由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调整为国家一级。

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开始实施“十年禁渔”后,王克雄所在的鲸类保护生物学学科组频繁开展长江生态科考,王克雄欣喜地发现,这一年来,长江变了。

“长江近岸带的水下噪声点减少了,主要是无序的港口码头被整治和取缔了,有些地方还被尽可能还原成比较自然的岸带,这些地方通常是缓坡水域,江豚目前能利用这些近岸带水域栖息。”王克雄同时告诉科技日报记者,现在江豚也可以更大范围地跟随鱼类自由活动了,“长江渔业活动被禁止了,传统的渔业区域被恢复成江豚的活动区域,有鱼的地方,江豚就无所顾忌地去捕食,比如在汉江、赣江等水域均出现了江豚活动和长期栖息。”

王克雄所言非虚。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全面禁渔第一年,江豚屡屡在长江多个江段现身。在武汉,城区江段多次出现江豚踪影;在荆州,石首天鹅洲长江故道江豚群体不断扩大;在汉江潜江段,近30年来第一次出现了江豚的身影;在南昌扬子洲镇,赣江水域频现江豚“拖家带口”携幼崽同游;在上海,东风西沙周边水域,江豚再次出现……

3月18日,南京江豚保护协会志愿者武家敏在南京下关滨江拍摄的长江江豚。

生存环境改善,江豚畅游长江

由于人类活动剧增,长江江豚一度生存环境恶化、饵料资源短缺。近年来,我国开展长江江豚的种群保护及栖息地环境监测,在长江干流及两湖建立了8处原生地自然保护区,在长江故道建立了3处迁地自然保护区和1处半自然迁地保护区,在人工环境和网箱中建立了2个繁育保护群体,在实验室条件下开展离体细胞培养和保藏,为江豚保护织就一张有温度的网络。

“江豚是处于水生生物食物链顶端的物种,它的种群演化,是生态环境的终极体现,保护江豚,就是保护长江生态系统。”南京师范大学教授、豚类研究专家杨光说。

随着“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理念的提出,《关于进一步加强长江流域垂钓管理工作的意见》《长江十年禁渔计划》《长江保护法》等政策法规的出台,令江豚成为资源保护、水污染防治、生态环境修复的直接受益者。

“以前,在江豚自然保护区、湖区、长江干流等水域,不时有江豚被钓钩、钓线所伤害。这一年来,江豚自然保护区禁渔,尤其是禁止钓鱼、捕捞,为江豚提供了更多的饵料资源,避免了江豚因渔船螺旋桨、钓钩等的伤害;此外,港口码头、航道整治等涉水工程,尤其是保护区核心区的工程建设受到更严格的限制,避免了核心区工程建设对江豚自然栖息地的不利影响。”王克雄说。

在全国各地,围绕长江与江豚保护的新规、举措也频频出台。《长江保护法》实施1个月后,沪苏浙皖三省一市同步施行“关于促进和保障长江流域禁捕工作的决定”;武汉市政府、武汉市农业农村局与水生所合作共建了“长江江豚繁育保种技术研究中心”,通过支持研究条件改善和科研经费促进长江江豚的保护研究和保护技术发展;农业农村部长江流域渔业资源管理委员会、武汉白鱀豚保护基金会等机构,在湖北、江西、安徽、江苏等地先后建立了9所守护江豚示范学校,从小学校园开始传播长江保护、江豚保护的理念……

3月18日,南京江豚保护协会志愿者武家敏在南京下关滨江拍摄的长江江豚。

水下声学监测网络建设、自然保护区优化待提升

江豚畅游长江,如果有“健康管家”傍身,将帮助它们“行稳致远”。但常年从事江豚保护研究的王克雄发现,江豚的长期监测还缺少技术和资源投入。

“目前的监测系统主要是影像设备,用来监测人类活动和水面上的航行和渔业活动等,但无法直接监测到水下活动的江豚。”他说,江豚95%以上的时间生活在水下,影像系统不可能经常看到它们,但它们时刻在水下发声,这些声音能被监听和记录到,通过水下声学监测网络才能有效监测长江江豚,了解它们的位置和活动等。虽然现在个别保护区已经开展了江豚声学实时监测和预警,但监测点数量太少。

在王克雄看来,现有的水下监测系统也需要提升科技水平和保护效率。“虽然在手机上就能知道江豚在何时何地出现,但目前的监测点非常分散,建议参照长江航标体系和保护区水面影像监测网,建设江豚水下声监测网,实现‘江豚在何处,手机时时知’,以便将长江中游、下游、洞庭湖和鄱阳湖的江豚监测和保护统一管理,实时预警。”

建立自然保护区,努力恢复江豚生存的自然环境,保护其重要栖息地,是长江江豚保护的又一有效措施。目前,多数长江江豚自然保护区内一般都有一个或多个核心区,多个核心区之间由缓冲区及实验区相互连接,依次排列。

王克雄认为,这样的功能区划并不符合长江江豚的分布规律,也不能完全满足其栖息地保护的需要,有待调整。

“江豚喜欢在长江近岸区活动,尤其偏好河道弯曲处,江湖、江河交汇处,及江心洲附近水域活动。这些水域坡度较缓、流速较慢,小型鱼类资源丰富,而目前两岸的近岸带和洲滩附近,多为保护区的缓冲区,建议将其划入江豚的核心保护区。”他表示,核心保护区还应包括近岸水域及长江大堤外侧一定范围的具有重要生态功能的长江边滩,如果该水域具有江心洲,应将江心洲的洲滩湿地划入核心区范围。

在较长期的调研中,王克雄等学者还发现,“过去为了防洪需要,在长江近岸建立了许多民垸,导致长江涨落带的湿地变成了永久的陆地,建议在保证防洪安全的前提下,探索和尝试拆除部分小规模民垸,恢复近岸涨落带湿地,扩大长江水生生物的栖息地。”

长江是横贯中国东西的水运大动脉,素有黄金水道之称,这里航运发达,船只穿梭不息。全国政协委员、中科院南京分院原院长周健民建议,在江豚核心保护区应禁止一切人为干扰,在保护区边界要设立醒目的航标、禁航、限航和禁鸣标志,规范船只的航向、航线和航行密度。在江豚活动频繁的水域设立警示牌,提醒过往船只注意避让,要求沿航道低速同行,如不超过10千米/小时,并禁止鸣笛、排放污水。

王克雄对此表示认同,“江豚对水下声音极其敏感,水下噪声主要来自于航行船舶,限航限速措施可以降低水下噪声,继而降低对长江江豚的不利影响。”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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